01
小米??一個我朋友的女兒。
我看著她,時常在想十多年前的自己,是不是也和她一樣,并不知道好孩子的意義,卻拼命地希望成為別人眼中的好孩子。
她今年10歲,長著一米五的大個子,在人群中顯得出挑,可她終究是一個孩子。
她是一個有點(diǎn)內(nèi)向的孩子,她希望被肯定,也希望被所有人夸獎,可是卻沒有人告訴她,不是所有夸獎都是好孩子的定義,不是所有夸獎都需要你忍氣吞聲。
有一段時間,我的好友時常看到她的手臂上有淤青,抑或是好好的課本上,被劃得亂七八糟。
好友問她,為什么不把欺負(fù)你的人告訴老師。
她說,她害怕那個女孩子哭,害怕那個女孩子不再和她玩,也害怕那個女孩子和她反目成仇。
好友沒有吭聲,在她看來,孩子的事情是不允許大人出手的,除非不可控。大人的出現(xiàn),有時未必會讓事情扭轉(zhuǎn),或許陷入更加惡劣的情況。
好友很苦惱,我覺得她給我打電話,并不是來尋求幫助,倒真的是實(shí)在沒辦法了,讓我拿個主意。
我說:“你應(yīng)該告訴她,能和你成為朋友的人,不是那些總是欺負(fù)你的人。而你也不需要這樣的朋友。如果有人欺負(fù)你,你不是應(yīng)該去妥協(xié),而是應(yīng)該想辦法如何不再被欺負(fù)!
好友說,自己和小米說這段話的時候,故意理直氣壯,她并不知道,這個十歲的小孩能不能聽懂。
若干天后,小米換了一個座位,據(jù)說是她自己告訴了老師,她說,她還是會欺負(fù)我,我不想打回去,但我可以把所有的情況告訴老師。如果老師解決不了,我再想辦法。
好友說,這個說著“我不需要和所有人成為好朋友”的小米,忽然變得開朗了許多,她忽然有了一種驕傲的自我保護(hù),她不再和從前一樣,默不作聲地把自己袖子里的淤青藏得很深,書本里,也沒有再有所謂的涂涂畫畫。
02
這些年,我常常在想,該讓孩子成為怎樣的人。
因?yàn)槟晟俚臅r候,種在心底的“取悅他人”,最后都會無疾而終;年少時候,藏在心里的“好孩子”,最后都變成了懦弱;至于什么你們到底喜不喜歡我,也都一一變成了他們都知道你的好,卻沒人記得你的好。
而真正優(yōu)秀的人,從來不是那個忍氣吞聲的孩子。而是那些總是昂著頭,說一不二地活著,他們愛憎分明,他們也愛恨有別。
我現(xiàn)在的臉上都有一道淺淺的疤痕,但我至始至終沒有告訴老師,是誰劃傷了我,因?yàn)槲液ε履莻同學(xué)說我的不是和斤斤計較;
我很喜歡的玩具被折斷了,我沒有告訴母親,我說是我丟了,結(jié)果有一年,這個女孩子,搶走了我美術(shù)比賽的蠟筆,我告訴母親,那一年比賽沒有獎品;
我常常退到最后的位置,讓了一個又一個同齡人,把自己走在最后面;
我常常為了取悅別人,唱歌跳舞,直到別人拍手叫好。
我永遠(yuǎn)記得那一年,我12歲,老師帶著我走進(jìn)辦公室,問我,為什么臉上抓傷了,卻一聲不吭。
我哭著說,沒關(guān)系。以后,躲著他就好了。
她說,你以為這樣就是好孩子嗎?你知不知道他以后還是會抓傷你,也會抓傷別的同學(xué)。不是你不說,他就會感激你,把你當(dāng)好朋友的。你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無論我怎樣提名你,你都很少獲得高票。
我大概就是她眼中那個恨鐵不成鋼的孩子吧。
“一個人總是想取悅所有人,其實(shí)取悅不了任何一個人”。
我也是那時,開始忽然一臉傲氣的樣子,開始撕下了老好人的面具,開始會還手,開始不再被欺負(fù)。
《紙牌屋》里的那一句:痛苦分兩種,一種讓你變得更強(qiáng),另一種毫無價值,只徒添折磨。
最后,你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時間里,從來都只有別人,沒有自己;而自己的生活里,除了別人的感受,也從來沒有自己。
03
我們?yōu)槭裁匆偹?
是因?yàn)樽约翰粔蚝,還是因?yàn)閯e人太強(qiáng)大。都不是。
無非是內(nèi)心打著精明的算盤,無意間卻把自己變成了卑微不堪的靈魂。
一不小心的行尸走肉是日積月累里甩也甩不開的自己,也是要多年之后才能意識到最終的自己一無所有,最終的自己沒有變成別人喜歡的樣子,也沒有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。
04
女兒跨入兩周歲,快上幼兒園了。周圍的環(huán)境里,也不斷地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:讓孩子成為人人喜歡的姑娘。
無非是謙讓一點(diǎn),再謙讓一點(diǎn);懂事一點(diǎn),再懂事一點(diǎn);順從一點(diǎn),再順從一點(diǎn)。
可我還是竭盡全力地希望孩子擁有她自己的骨氣和驕傲,比如那天,她見到曾經(jīng)伸手打她的小哥哥,始終不肯開口喊一聲;比如她不愿意在人前跳舞和唱歌的時候,就也不勉強(qiáng)她;比如有人打了她,我也不會罵那個還手的她。
一個人不夠有原則,是得不到別人尊重的;一個拼命的取悅,也換不來別人的尊重。
05
孩子,我不需要你成為一個人人都喜歡的姑娘,你也不必為了任何取悅誰。
畢竟多年之后,見人臉色,不如從心所欲。不論你如何,不喜歡你的人都會在。而你終究要成為你自己,高高興興地活著,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。